冬至。

    边疆落了雪,大地一夜间白了头。顾烨寒用三个月拿下被外族攻占的边城,在营中拟写罢捷报,林淮端着汤药入了营帐,在他身后,则是站着一个异装少年。少年乌发掩入头巾中,着一身七彩孔雀长袍,金锁项圈随着走动叮当作响。

    顾烨寒听着清脆的叮当声,脑海里想到一对小足在院中欢快跑动的倩影。他垂头揉了揉眉心,端过林淮的汤药一饮而尽。少年走到顾烨寒跟前,开始施针。

    他是林淮寻来的外族大夫,名泊河,意为河神之子。曾为他挚友的徒弟,如今挚友仙逝,泊河代为治疗。

    左倾送信时泊河刚施针完毕,林淮看了眼信封上稚嫩的笔锋,笑着道:“又是王妃寄来的?”左倾“啧”了声,点点头:“怕是又要说一些日常小事儿了,不过今儿个还有兰国师送来的书信。”

    顾烨寒闻言,接过两封书信。他先是拆了虞姝的一封,信上头无非是说她在宫中的闲散日子,太后的小宴,她新奇地瞧见了夜明珠。顾烨寒被信上活泼的言语逗得嘴角微扬,可瞧见末尾,他却敛了笑意。

    虽无意,但信上依稀可见几滴泪渍。看来姝姝写信时是哭着写地,但信上内容却是极尽欢快,看来她是不愿让自己担忧罢。顾烨寒紧抿着薄唇,敛了信收入匣子内,里头放了满满一册书信,都是虞姝的。

    他拆开兰韵解的书信,上头道太后宴会时,虞家二姑娘要害虞姝,幸得他安排的暗卫一直守护在二姑娘身旁,才得救了去。但虞姝因此被太皇太后关了禁闭五日,但好在,此事已经了结。

    顾烨寒修长的手指微微一凛,在灯火下烧了书信。这封书信与虞姝来时是同一时刻,但虞姝并未告知自己此事,恐怕是担忧自己知晓后会担心她吧。

    如此小心思,倒令人感触。

    他沉思片刻,问向左倾:“昨儿个镇南王邀咱们去他府上小坐时,他书案上是否摆着颗夜明珠?”左倾想了想,点头道:“是的!当时还给王爷您显摆了许久,但王爷您全然没有在意。听闻是镇南王花了三年才得到的,成色胜过世间不少夜明珠。”

    顾烨寒点头:“你明日帮本王要来。”

    左倾:“哈?”

    “若是镇南王不同意,直接抢了来。”顾烨寒又补充道。左倾咽下一口唾沫,王爷为何要夺人所爱?镇南王爱惜夜明珠爱惜得惨,若是被王爷夺了去,怕是要直接扯着王爷哭闹吧?

    “左侍卫,你按着王爷的吩咐去做吧。”林淮深知其中门道,王爷这是要借夜明珠哄美人开怀呢。左倾挠挠头,闷闷地道了声“是”,他说罢,离开了营帐。

    他一走,顾烨寒从轮椅上站了起来,他的腿脚已松活了许多,虽有多年未曾走动,但来军营这几月,他一直在做着复健,如今已是能骑马而出征。

    “从明日起,不必再遮遮掩掩,本王会站着出现在众位将军前。”

    顾烨寒眼底闪过幽光,冷声道。

    他如今腿脚已大好,正是出征时,若是一直坐在轮椅上,怕是会引来众人非议,他直接站着出去,却能一涨众人气势,告知他们,曾经的战神王爷已经回来了!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虞姝在宫中一呆就是大半年,直到次年的立春才回了王府。她不在时,王府也是井井有条,溪花院跟她来时是一模一样。虞姝刚用了午膳,管事就着急忙慌地赶来,称是王爷回了家书。

    虞姝放下碗筷就迎了上去,管事带来的是一个匣子与一封书信。她急不可耐地拆开书信,见她猴急,白昕与张李嬷嬷二人相视一笑。信上道,让她切勿别报喜不报忧,当日太后小宴的事情他已全部知晓,若是再敢如此,他回来定不饶恕。

    虽是霸道呵斥的语气,虞姝却看得心中微甜。她打开精美的匣子,里头搁着一个圆润透亮地夜明珠。虞姝当即看得合不拢嘴。白昕与嬷嬷们也围簇了上来,这颗夜明珠,比虞姝当时在太后娘娘宫中瞧见的更大更亮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