哪怕何县丞心中有再多不满,谢泽作为县令,已经直接下达命令了,他就不得不去做,否则一旦出了事,单责任的必定会是他这个不听指挥的下属。

    衙役们也是被闹醒的,外面风雨连天,人人都没有好心情,即便带穿好了蓑衣,带好了蓑帽,那雨水还拼命往人衣服领子里灌。

    好在如今已经进入六月,天气暖和,雨水打在身上不算冷,就是太疼了,豆大的雨点,饶是他们全是些糙汉子,也给打红了脸。

    何县丞就更难受了,他年岁最长,身体也最差,湿乎乎的雨水黏在衣服上,让人不舒服极了。

    他一面走,一面抱怨。

    “我都说了,明儿个雨就停,还县令呢!不就是一个黄毛小子。”

    “如今官高一级压死人,唉!可恨,实在可恨!”

    衙役们和何县丞最熟,抱怨本就是会传染的,任谁大半夜被人叫醒,迎着风雨出去干活,都不会有好脾气。

    再则,谢泽太年轻了,英俊不凡,人却瘦弱淡薄,看着就不像是一个一县之长的模样。

    “可不是,咱们这县令,就是太年轻了。”

    “好在是晚上,若是白天,百姓们瞧见了,不得暗地里笑咱们?咱们好歹是衙门里办差的,如今搞得跟个渔夫似的。”

    “我瞧谢大人就是太想做出政绩了,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,你们等着瞧吧,咱们的苦头还在后面呢!”

    大家都不是有家底的人,好不容当上了衙役,都是祖上积德了,也不是谁都有胆子撂挑子的。

    上头说什么,下面的人就怎么干,但不代表他们心里没想法。

    很多时候,民心就是这么流失的。

    刘军也是衙役中的一员,不过他为人沉稳,倒是没跟着抱怨的,别的弟兄们说话时,他持观望态度。

    他和谢县令不熟,不晓得对方的做法是对是错,可他还记得谢县令找了府兵,和百姓们谈判的一幕。

    沉稳自信、有理有据,完全不像是脑子冲动起来,就不管不顾的。

    刘军偷偷扫了何县丞一眼,这个老县丞,这回说不得要摔个跟头。

    临安,皇宫大内。

    天刚蒙蒙亮,钦天监楚大人火速进宫,求见陛下。

    皇帝才睁开眼睛,听说钦天监求见,随意披了件常服,在宣政殿接见下臣。

    他还未开口问,楚俞已经跪拜在地,战战兢兢开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