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定邦闭了闭眼,驱逐眼前的幻像。

    张伯伦不解地盯着他,还有他捏住自己肩膀上的手。

    薛定邦半跪在床,身体前倾,一手摁住张伯伦的肩膀,另一手在他脸旁。饮料和炸鸡块,胡乱散落一床。而张伯伦柔软的头发,亦散落在洁白的枕头上。

    张伯伦很紧张,肩膀和手都在发抖。他举着手,盯着薛定邦的眼神,有些不解,也有一些撩人。他的眼神,带着令人发热的温度。每一个眼波流转之间,都是难以用言语表述的万种风情。

    薛定邦缓缓靠近他,鼻尖感受到张伯伦呼出来的气息。

    张伯伦没有逃,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尴尬与畏惧。他顺从地闭上双眼,胸脯随着呼吸轻微起伏。可抓住枕头边缘的手,还是出卖了他的紧张。

    似曾相识的场景,却有不同的结果。

    薛定邦深呼吸一口气,终究还是找回了理智。

    “不许再说这种话,张伯伦。”薛定邦松开张伯伦,有些懊恼自己竟然在他面前失控,薛定邦扶住额头,转身向窗户旁边踱去,“不要再继续这个话题。比起来这些,我更想知道你之后打算能怎么办?尼尔森炒了你吗?”

    张伯伦光着脚,悄无声息走到薛定邦身边,递给他一瓶饮料。

    头顶上,白炽灯闪烁几下,终究还是灭掉了。

    太阳的国度已经逝去,月光再度占据一切。

    他侧过脸,每一根眼睫毛,都在闪烁辉光。

    “我失业了,薛先生。”张伯伦轻柔的声音,震动薛定邦的鼓膜,“可我已经挺过来了。总归还是可以找到别的事情做,我不要紧。总会有办法的。”

    “抱歉,张伯伦。”薛定邦接过饮料,上面带着另一人掌心的温度,“我没能阻止他们。”

    “上帝并没有给我太多的选择,薛先生。”张伯伦把手轻轻搭在薛定邦身上,“这是我的选择,请不要自责。”

    薛定邦没有说话,打开手中的饮料,递给了张伯伦。

    张伯伦睫毛微颤,光洁的脸庞上浮现出两团淡淡红晕。

    “喝吧。”薛定邦柔声说,“一天没喝水了,需要补充一些水分。你不能在尼尔森酒店里做荷官,打算去别的酒店吗?希望他不要因这件事情为难你。那些人不是什么数学家,你只是上了当。”

    “谢谢你,薛先生。”他指腹轻轻摩挲了几下薛定邦碰过的地方,转移了话题,“他们是一帮职业老千,辗转了很多场子,过去十年里面,从来没出过岔子。他们栽倒在尼尔森酒店,对老板来说并不算是一件坏事。这些人都栽了,其他要来尼尔森酒店的老千,可得好好考虑考虑。”

    月光照亮墙上镜子,反射过来的光芒,正好笼罩住张伯伦全身。他全身都在微光闪烁,两重月亮的光晕,朦胧且不真实。

    镜子里反射出来的月亮和真实的月亮吗?

    薛定邦捏住张伯伦耳垂,感受到指尖传来的颤抖。他眼神空洞,望向张伯伦背后的镜子,似在和张伯伦说话,又像是自言自语:“你,不要再对我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