拉斯维加的大酒店里,套房的房间足够大,浴室足够大,当然浴缸也足够大。但即使是这样大的浴缸,要挤进来两名成年男人,空间也一瞬间变得逼仄起来。

    只有尹仁知道的薛定邦出现了。

    一贯以严肃,温和,沉稳并且有礼有节的而著称薛定邦,薛教授,竟然穿着衣服直接跳进了浴缸。

    薛定邦的体重激起一阵浪花,打在无辜的“浴缸原住民”尹仁脸上。

    “嗨!嗨嗨!不要突然跳进来啊!”一尺厚的海浪泡沫,啪嗒都给激了起来,差一点儿把尹仁给就地活埋,“你搞什么鬼东西啊你!!!”

    “活捉你这个逃课的坏孩子!”薛定邦朝尹仁扑了过来,拿胳膊绞住他脖子往自己怀里带,“尹仁,你已经被逮捕了!罪名是对老师说谎、逃课,还有……还有我还没想好!”

    这是只有尹仁知道的薛定邦,只有他俩单独在一起的时候,才能够抛下那些成年男人的外壳,做拥有简单快乐的孩子。

    什么精英律师,什么大学教授,都变成只知道瞎胡闹的犯蠢小男孩。

    “薛教授啊薛教授,我就是个死记硬背的脑袋瓜,你让我学法律还勉强,学数学……”尹仁抓住薛定邦的胳膊肘,字字句句都是讨饶,“薛教授,你就饶了我吧。我真的不行啊!”

    这话可一点都不假。

    尹仁念初中的时候,成绩在整个年级里那是数一数二,不过是倒数的。他当时也没当回事。但初二那年夏天,从小一起长大的薛定邦,竟然考上远在大洋彼岸的大学。

    自从三岁认识,尹仁从来没有想过——有一天他会和薛定邦分开。他第一次感觉到了焦虑,他开始想要好好念书的念头,因此而萌发。

    尹仁也不知道哪所大学好,只知道薛定邦去了麻省,也不管麻省在哪个省,非得要去。他整天往隔壁家跑,拉着薛定邦的亲爹亲妈,也是自己的干爹干妈说:“我想去麻省!比去山东省远不?”

    在数学教学这方面,干妈可是一顶一的厉害。结果到尹仁这里,努力了大半年,还是看不懂薛定邦留下那些书上面的定式。

    但尹仁在数学这方面不行,背书那可是一等一的快。那个小脑袋瓜,和照相机似的,什么书翻他个三五遍,就可以倒背如流那种。

    薛定邦的妈妈当场就给他一个建议:“囡囡你这个成绩,要去麻省可能会有点困难。去麻省隔壁的哈佛,你还是很有希望的!”

    完了她还给尹仁说了一下,两个学校近到什么程度——有些课程啊,那是俩学校的学生,都在一个教室上那么近。

    尹仁当天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宿,满脑子想的都是可以去美国找栗子。实在是睡不着了,爬起来冲他爹妈卧室里说:“爸,妈,我想上哈佛!”

    吓得尹仁那亲爹,当场僵在原地:“这孩子,是受了傻刺激,傻了吗?”

    尹仁才没有傻,他只是下定了决心。家境富裕的尹仁他爹也不在意,既然孩子说要去上,就上呗。咱家里也有钱,不行想一些别的路子。捐个一两亿不算事,不行捐栋楼。既然他想去,想方设法,也得把他送过去,镀一层金再捞回来,也不算是个难事。

    可尹仁偏不,他就要靠自己!

    当时尹仁打电话,也给薛定邦说了这件事情。

    薛定邦当然是双手支持,告诉他:“仁哥,我在美国等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