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钻幻容宝奇>奇幻玄幻>她日行一善 > 伺候过你
    有了可怜人,什么剥光扒尽倒吊城墙的热闹都没心思看了。流光三步并两步过街来到巷口,见老妇哭瘫在地,轻轻抚上她肩膀。

    一有接触,纷乱碎杂的片段便闪现流光脑海,这是她发明的一个瞒过天道使用法术的小技巧。把繁复的窥魂术精简一下,抛弃作法起势,改明诀为默诀,一样可以摄取人的记忆。只不过步骤减大半,效力也减大半,她只能看见短期记忆,还必须接触到对方身体。

    除去吃喝拉撒,老妇这两天只干了一件事,照顾一个躺在床上的大肚子女人。刚刚发生的一幕是,她跪在地上恳求男子不要走,男子却将她一脚踹开,头也不回地离去。

    抛母弃妻?流光将老妇搀扶起来,问道:“那人是你儿子吗?”

    老妇泪眼婆娑:“你是......”

    “我见你哭得伤心,便来瞧瞧发生何事。”

    老妇离近了瞅瞅流光,觉得面熟,“你...你是前几日开善棚的陈家小姐?”

    流光点头:“是啊,你领银子了吗?是不是被刚才那个人抢走了?”

    老妇又掉下泪来:“小姐善心,银子我家领了,也没被人抢走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为何说媳妇可怜?”

    “我没有媳妇,只有一个女儿,我的女儿太苦命了!”

    “如何苦命,说与我听听,我帮你。”

    老妇惶恐:“这怎么使得?”

    凌骞见流光说着说着就同那老人回家去了,也没理他,站在巷口犹豫一会儿,跟了进去。

    迎面走来两个邻居,见了流光上下打量,见了老妇目光异样,彼此都没打个招呼。家中房子老旧,然收拾得十分干净。把流光和凌骞请进堂屋,老妇还特意烧水沏了两碗粗茶,里屋隔了布帘子,无声无息。

    老妇不明白贵人小姐为何要管她家的事,但见流光一脸真挚,又想起白领的十两银,便敞开了话匣子,边哭边说,把自家这点心酸倒了个干净。

    原来她的女儿李如翠十七岁初嫁,相公第二年得急病身亡,她守到二十二岁,经人拉纤,又跟一个在渝江码头做苦力的鳏夫定下亲事。就在成亲前夕,那汉子失足跌入江中淹死,她不但空欢喜一场,还落下克夫的名声。

    本不再想着嫁人的事,哪知三年前邻居家在外当兵的男人吴大红回来了,隔着一堵墙,出门抬头不见低头见的,两个人暗生情愫。吴大红当兵数年攒了一点钱,全数置办了聘礼,求娶李如翠。

    如翠娘自然乐见其成,她自己就是寡妇,不想看着女儿跟她一样一辈子守寡,能嫁人还是要嫁的。吴大红没有父母,家中只有一个妹妹,早些年也嫁人了。女儿就嫁在隔邻,她日常也能过去照应,没有比这更好的亲事了。

    成亲之初,小两口日子过得甜甜蜜蜜,美中不足的就是女儿一直无孕。男人起先还安慰如翠说不着急慢慢来,渐渐的态度就有些变化了。出去一做活十天半个月不沾家,如翠心中有愧,每天大碗大碗的喝药,终于在二十八岁这一年诊出了喜脉。

    本以为将这个消息告诉丈夫他会欣喜若狂,不料他却大发雷霆,非说两个月前他在外做活,孩子不可能是他的,逼问如翠野男人是谁。如翠哪里说得出来,明明就是你的孩子,还有愣往头上扣绿帽子的?男人不顾她怀孕,将她暴打一顿赶回娘家,丢下休书,大门一锁,半年多没回来了。

    如翠娘哭得稀里哗啦:“咱们孤儿寡母的上哪儿说理去,不是他的孩子还能是谁的?我闺女要是心眼活泛的人,还能轮得到他吴大红!眼瞅着就要生了,他看都不看一眼,今日好不容易堵到他,他还是那副心狠的样子,也不知是不是生了外心。翠娘天天寻死,我要不时时看着,她娘俩早见阎王去了,呜呜。”

    流光有点茫然,事实上在如翠娘整个哭诉的过程中,她好几次都不太想听下去了,太啰嗦。而且这跟她认知中的可怜相距甚远,又没有身染重病,又没有生死攸关,只是丈夫不要妻子了,不要就不要呗,气不过就打他一顿,打不着就放火烧了他家房子,出了气一拍两散得了。又不是活不下去,哪里可怜?哪里苦命?